我們家的年夜飯
作者:功夫熊猫 (华裔作家Jennifer Chen/橙县)
無論身在何處,每一年的春節,年夜飯始終是我們家最重要的儀式。這不僅是一頓團圓飯,更是一種味道的傳承,一種記憶的延續。
小時候,年夜飯的主角是奶奶和爸爸。奶奶掌廚,爸爸幫忙,餐桌上總是擺滿了熟悉的家鄉菜——米粉蒸肉、臘肉、豆腐,還有各式時令蔬菜,一桌飯菜豐盛而溫暖。爺爺常誇奶奶的手藝好,爸爸則在一旁學習,慢慢成為家中的廚藝傳人。隨著歲月流轉,奶奶年紀大了,掌勺的責任逐漸落在爸爸的肩上。他的手藝與奶奶不同,菜色更加豐富,也更具創新。或許是因為他走南闖北、見多識廣,對美食有著特別的熱情,他總能讓年夜飯變得花樣繁多。除了家鄉的米粉蒸肉、臘肉香腸,红烧豆瓣魚,他還會做四川盐菜扣肉、炸小魚、肉糕,甚至燉上一大鍋海帶豬蹄蘿蔔湯,那醇厚的湯汁裡,蘊藏著家的溫度。
媽媽則貢獻她最擅長的湖北風味菜。她會提前幾天準備好鹽漬風乾的干魚,待到年夜飯時切塊蒸熟,淋上一點麻油,鹹香四溢,令人回味無窮。此外,她還會炸藕夾、炸翻餃子,甚至準備多一些,送給鄰居與親朋,讓這份年味在分享中變得更加濃厚。
後來,隨著時間推移,年夜飯的重任傳到了我手上。我承襲了奶奶與父母的手藝,每年春節,仍舊準備家人最愛的那些菜——鹹燒白、紅燒肉、糖醋脆皮魚、粉蒸肉、香菇燉雞、丸子湯……這些味道,不僅僅是一道道菜,更是家的記憶,一種傳承的延續。
Photo provided by: Jennifer Chen
春節前一週,我便開始準備一些「硬菜」,例如牛肉乾、炸酥肉、炸豆腐丸子,還會親手釀一點米酒,為家人和朋友們煮上一碗甜糯的酒釀湯圓。這些年來,我家的年夜飯菜色變化不大,因為我們的飲食習慣始終簡單健康。我們家過去不吃牛羊肉,但隨著飲食習慣的變遷,現在偶爾會做一些滷牛腱子肉、牛肉乾或燈影牛肉,但仍然不碰野味。媽媽常說:「蘿蔔白菜保平安。」或許正是這樣的飲食方式,讓我們家族一向健康長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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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年夜飯依舊由我親自掌勺,而這一次,來參加的朋友比往年更多,足足有三四十人。為了這場盛宴,我提前兩週開始設計菜單,避免與去年重複,唯一的例外是四川麻辣涼麵——這道菜已成為我們年夜飯的標誌,無論如何都不能少。除此之外,還有麻辣牛肉乾、紅燒肉、土雞燒鮑魚、炒臘肉、鹹菜扣肉、泡菜燒牛肉、紅燒帶魚、蠔油芥藍、海帶萝卜燉排骨湯、銀耳湯,以及象徵圓滿吉祥的酒釀芝麻湯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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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讓家裡更有年味,我精心佈置了一番。不僅拿出儲物間的大鍋、大碗、大盤,把它們清洗得一塵不染,還特意購置了許多帶有東方韻味的鮮花,比如海棠花、梅花、珍稀品種的蘭花與百合。紅燈籠高掛,春聯貼滿門楣,中國結與吉祥如意的裝飾點綴著屋內屋外,讓整個家紅紅火火、喜氣洋洋。
今年的賓客依然來自藝術界,他們之中有大提琴家、導演、雕塑家、畫家、作家、舞蹈家、詩人、记者、歌唱家、製作人,還有社會活動家。搞藝術的人總是對生活充滿熱愛,而熱愛生活的一種方式,便是對美食的講究。今年的年夜飯上,大家不僅享受美食,也暢談藝術、文化,讓這頓飯不僅是味覺的饗宴,更是一場靈魂的交流。
Photo provided by: Jennifer Chen
好飯自然要配好酒。今年的年夜飯上,我們喝的是朋友送來的「老泓醬」。這款來自茅台鎮的醬香酒,酒体醇厚,入口柔和,喝了不上頭。大家品味後讚不絕口,送酒的朋友更是大方地給在座的朋友每人送了一瓶,讓這場年夜飯在歡聲笑語中更加圓滿。
雖然今年爸爸媽媽回國過年,女兒在紐約,兒子還在學校,無法回家團聚,但我並不覺得遺憾。因為朋友,何嘗不是我們選擇的家人?能夠成為朋友的人,必定是三觀相合之人,而朋友,正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找來的親人。今年,我與這些親人們共度了一個歡樂的蛇年春節。
Photo provided by: Jennifer Chen
人的一生,其實也就只有幾十個年夜飯。每一年的團圓,都是珍貴的。我希望,每一頓年夜飯都能是豐盛的、溫暖的、充滿期待的。我期待,未來的春節裡,我們依舊能夠相聚在這張餐桌前,舉杯共祝,品味家的味道,細數歲月的美好。